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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父亲离去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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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个刻苦铭心的日子。

忆父亲离去散文

2011年正月十八,父亲走了,永远的离开了他的亲人们长眠于地下。

三年多来,我曾一度拒绝触摸父亲这个字眼,因为害怕重温那蚀骨剜心的疼痛。

这篇文字是在父亲离去后,我蘸着泪水记录下的,我把它尘封在空间的一隅,只在每年的清明节的前一天,无论多疼,都要打开触摸一次,希望这一天父亲能入我梦境,告诉我,他在那边缺什么少什么,第二天去扫墓的时候能给他带过去,可是父亲却一次都没有赴约,圆我一聚的愿望一次一次的落空。

每一次走进父亲的坟茔,泪水都会染伤膝下的黄土。一千三百多个日夜的修复,心态才慢慢的趋向从容,直到今天,才有勇气面对自己最深的心伤。

那年的正月十一夜半,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惊起,那铃声宛如一道催命的战鼓只搅得我心惊胆战,恐怖至极。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膨胀,涨满了我周身的每一个细胞。

果不其然,老父亲病重。

电话里弟弟低沉的声音撞击着我的耳膜,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,没有眼泪,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该做什么,只是觉得冷,冷的没法控制,整个人颤栗成一团。

老公已经飞速下楼找车去了,女儿帮我穿衣服找鞋子。

回家的路上,我知道了哭泣,泪如滂沱。老公和女儿不停的安慰着我,但是枉然。我深知父亲的病不到万不得已,不会半夜唤我回家,怕是我那多病的老父亲这次在劫难逃。

凌晨两点钟,在无限的煎熬中赶回家中,见屋里屋外的灯都亮着,屋子里有人影在灯下晃悠。心“咯噔”一下,再也迈不开步子了。老公和女儿一边一个搀扶着我,老公一再告诫我,父亲现在情况不明,千万不可以哭出声音来。那种隐忍,让我把嘴唇咬得生疼。

扑到父亲的跟前,情况并没有我想象的糟糕。母亲和我的几姐妹还有弟弟夫妻俩及孙儿辈的,围绕在父亲的身边。母亲见我,忙喊着父亲,:“老爷子,睁开眼睛,三闺女回来了!”

父亲睁开眼睛,目光一下子扑捉到了我,我看见那浑浊的目光里满是期盼和欣喜。我把脸贴在父亲的脸上,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父亲的面颊上,无言哽咽。父亲颤抖的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,我感觉到了父亲的力不从心。

母亲告诉我,父亲在十二点的时候险些“过去”,现在回转过来。我见大家眼睛都红红的,显然都已经哭过了。

父亲,身体一直不好,患有严重的类风湿,手关节已经严重变形,还患有严重的哮喘病,每天在巨大的疼痛中难捱度日。他因肢体疼痛穿衣服往往需要一个多小时,从炕上挪到地下要一厘米一厘米的挪,睡觉的时候一整夜都不能翻身;哮喘病犯的时候不能卧倒睡眠,只好整夜整夜的坐着。但父亲一生刚强,那么难捱的病痛他都默默的承载着忍受着,从不向我们诉苦。为了不让母亲担心,他甚至不在母亲面前哼一声。每次去看他,他表现给我们的都是轻松和乐观。

父亲从生病到离开,七天的时间,没有再站起来,就是坐着也需要依靠,七天,我一直都在父亲身边,日夜陪伴。我们几姐妹,只有我离家最远,再加上生活所累,一直在奔波,不到节假日,难得回家看望父母,这也算弥补自己对父亲的亏欠吧。

六个孩子当中,父亲最疼我。是源于我从小到大身体不好的缘故吧,父亲给我的关爱总比别的孩子多,我对父亲的牵挂也比其它的姊妹们强烈。

从十二到元宵节,父亲输液治疗,可是病情丝毫没有减轻,喘气困难,不能躺卧。父亲吃的很少,水也喝得少。看着他因张嘴喘息而干裂的嘴唇,我们都很心痛,可是无论我们怎样劝说,他仍然不吃不喝。我们心疼,但也无奈,只好不时的用棉签蘸水润润父亲干燥欲裂的嘴唇。

无意中听到他和母亲的一句对话:

“老爷子,你就是不吃饭也得喝点水呀,看你的嘴唇都快干裂了!”

“我怕麻烦孩子们。”

听见父亲的话,我心疼的哭了,流着眼泪拉着父亲的手,我多想责怪他几句,可是我怎忍心?我多么希望父亲能自私一点,在这样的时候,能真正的善待自己一回。

我告诉他:“爸,咱不忍着,想吃就吃,想喝就喝,闺女不嫌麻烦。”

父亲用劲的握了我的手一下,闭上了眼睛,我看见有泪从父亲的眼眶里缓缓流出。

之后的几天里,父亲不再拒绝吃喝,觉得他有了一些精神头。或许父亲还能逃过这一劫,都用极大的耐心期盼着。

可是愿望总归是愿望,事实上父亲的病一直在加重,打针吃药都已经无济于事。到了十六的晚上,父亲的病再一次加重,喘不上气来,整张脸都憋成青紫色,有时候一口气喘不上来,眼睛鼓胀的老大,里面涨满了血丝。那一夜我和四妹轮流抱着他,他怕我俩累着,喘着气让我俩把他的后背垫上依靠在窗台上,然后嘱咐我俩休息。见我俩不依从,他赌气了强行躺下,那一阵阵的咳嗽声和喘息让他险些“过去”。我和四妹心疼的直流眼泪,只好答应他,我俩轮流休息,他才罢休。

正月十七这天是母亲的生日。父亲一大早就嘱咐我给母亲煮鸡蛋,我含着眼泪答应着。每年的今天,我们家是非常热闹的,父亲乐此不疲的给母亲张罗着生日,无论我们多忙,父亲总是提前给我们下达指令:那天务必回家给母亲过生日。平时我们一起唠嗑或者闲聊的时候,父亲有意无意的一再说母亲这一辈子不容易,他比母亲大十一岁,说自己肯定比母亲先走,一再嘱咐我们好好善待母亲,别让母亲太孤单了。

母亲的生日、父亲的生日,我们都当做生活中的一件大事,无论多忙从来不缺席。可是今年大家怎么还有心情给母亲张罗生日呢?

父亲在十七这天,精神状态比每天都好。一直没有睡觉,眼睛东瞅瞅西望望。到了中午督促我们烧火做饭。见我们迟迟不动手,他一次次的催我们,一着急就喘得不行,我们只好动手包饺子,他这才露出了笑容。但不乏也有些许的遗憾,我知道他是想起了每年的今天,他总是要陪母亲喝几杯的。那其乐融融的场面今年已不再。

那天父亲在母亲的劝说勉强吃了两个饺子,之后,他把母亲叫到跟前拉住母亲的手,我们都以为他有话要嘱咐母亲,要交待后事了。可是他只是长时间的专注的盯着母亲的脸看,什么话也没说。之后他又把我们叫到跟前,也不言语,也是那样的长时间看着我们。又问起我们的孩子们,每个都问到了,叫着一个一个孩子们的名字。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意识到什么,等父亲离开我们的时候,我们才顿悟,那是他临走之前对亲人们的留恋和不舍啊!他舍不得与他生活了五十年的老伴,舍不得他的六个孩子,还有那些孙儿们。他是多么难以割舍他曾经拥有的一切呀!

到了下午,父亲的病又一次加重,就是坐着喘气也费劲了,我们只好给他输了氧气。但氧气的作用并不是特别明显,他依然喘得厉害。这样挨到十八的早晨,父亲的精神再一次好起来,我们大家都非常高兴,以为父亲真的熬过了这一关。我喂他八宝粥,他还吃了多半盒。

接下来,父亲的状态一会不如一会,时而昏睡,时而清醒。昏睡的时候怎么也叫不醒,清醒的时候目光混浊。我们终于面对事实,父亲离那个“时候”已经不远了,便通知了不在他身边的亲人们,赶来见父亲一面。亲人们陆续赶来,此时的父亲神智还是清醒的,但已经不能言语,我们问他话,他只用点头或摇头表示。

几天来面对我们的伤心哭泣,他始终无动于衷,从来不加制止,可此时他却表现出极大的反感和不耐烦。我给他洗头的时候把眼泪滴在了他的脸上,他大声的斥责我,并用一只手使着劲的推我。

也许是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将到终点,他是怕我们不能理智的.面对这残酷的现实,想在此时加以制止吧。

人们见状,提议给父亲穿去那个世界的衣服,我表示了强烈的反对,因为父亲的神智一直清醒,在人清醒的时候穿上送死的衣服,该是何等的残忍啊!我哭喊着护住父亲的身体不让人们动手。到了近十九点的时候,父亲的状况使人们不得不强行将我拖开,开始给父亲穿衣服。此时父亲的肢体已经有些僵直,母亲一边斥责着我,一边大声呼唤着父亲,让他千万等着穿好衣裳在“上路”。

人们费了很大的劲,才算给父亲穿戴整齐,抬到给他搭好的“床”上。躺在“床”上的父亲离开了氧气,喘息反而平息了下来,但父亲的神智还是清醒的,迟来的亲人们呼唤他的时候,他依然用眨动眼皮来表示。父亲的呼吸越来越平稳,到十九点五十分流下两滴眼泪后停止了呼吸。那时刻,父亲没有丝毫的痛苦,满脸的平和,就像睡着了一般的安详。也许是父亲生前遭遇的病痛太多了吧,此时此刻他终于解脱了。

给父亲守夜的晚上,那是个凄冷的夜晚,一轮缺了一边的惨白的月亮挂在天上,鼓乐声此起彼伏,一曲“父亲”让我们泪洒衣襟;一曲“哭七关”使我们肝胆欲裂;我们几姐妹轮番给父亲烧“千张纸”,烧一张我们哭喊一声“爸爸”,一千声悲凄的呼唤,可是父亲再也听不到了。

夜深了人们渐渐的离去了,可我却不敢离开父亲的灵前半步,明天就要火化了,这世间的最后一夜,我要陪着父亲一起度过。见父亲静静的躺在那儿,再也无法感受我的悲伤,我肝胆欲裂,痛不欲生。第二天去火葬场,那一份伤痛,那一份无助,那一份无奈,那一份生离死别的情愫让我不能自己,眼睁睁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将父亲推进火化间,我发疯似的拍打着那块冰凉的窗玻璃,眼看着父亲消失在我的视线里,那时刻的感觉就是——心被活活的摘走了,那般心疼真的真的无法言喻。

父亲走了,永远的离开了我们。面对那一处坟茔,便真切的知道,父亲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,永远永远的结束了与我们共聚的时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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