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文中心散文

一个北中国大地上即将消亡的村庄散文

本文已影响 2.31W人 

二月,初春的光景。在木村,土地上的事情显得迟缓、疑虑、冷寂。花事尚早,春意遥远。

一个北中国大地上即将消亡的村庄散文

我和海平在一个午后来到了木村。从海平家的崖村到木村,我们抄着荒芜不堪的鸡肠小道,快一个小时,才到了村口。五六里路程的样子。

木村,横在一个大山沟一侧的土坡上。仅有两台,分别一字排开。一眼望去,清一色的土坯房。黑瓦,黄泥。大地只在这里呈现出了两种颜色,荒凉的让人眼珠生疼。我们进村后,村庄不见一人,甚至连一只鸡、狗的踪影都没有。我们在村里行走着,被巨大的寂静包裹着,而包裹着寂静的是西北高原生硬的风声。我们随便钻进一个院落,而每一个院落都充斥着破败。人去房空,围墙倾倒,屋顶塌陷,满院野草,荆棘丛生,铁锁生锈。

一座村庄的败落和荒芜让人心惊胆战。

后来,我们终于遇见了一个人。一个患病的少年,走路歪歪斜斜,说话含混不清。村里可能很久没有外人了,他显得异常兴奋、热情。我们从他断断续续的语句中反复听到的是:村里没人了,村里没人了……

在少年的带领下,我们在第二台一方院落的屋里,遇见了第二个人。一个老人,他盘腿坐在炕上,枯坐着。老人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衣裳,很干净,年轻时应该是个精干麻利的人,只是这一切都难以掩饰他眼窝深处的孤独和凄凉。我们和老人聊了很长时间的天。知道了村里的一些情况。

木村,一个很普通的自然村。六七十年代,人口最多时,14户,70多人。全村耕地200多亩。主要以种植小麦、玉米等传统作物为主。现在几近全部撂荒,所剩不多的种了苹果。山大沟深,通村的是一条土路,这两年刚加宽了一下,能走一辆三轮车。原先仅能走一辆架子车。下雨天,人们会被泥泞锁在山里,寸步难行。以前,村里吃沟底的泉水,后来拉了自来水。用着用着,坏了,无人修理。人们又吃起来沟底羊群践踏的泉水。91年通的电。

木村的人口流失是进入新千年以后,人们时刻面临着交通、吃水、孩子上学不便,娶不上媳妇,农业收入过低,生活条件难以改善等一系列问题。逃离,在木村成为了必然。村里出的最大的人物叫木新华,在省上工作,2000年左右,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,把兄弟侄子5家人全部设法搬到了镇子上。用老人的话说:这是村里出现的最大的一次人员流失,从此以后,村里就泄气了。那时候,12户的村庄,少一半走掉了,剩下了7户。后来,有一户搬到了山顶交通较为便捷的一个村庄。另外两户去城里打工,再也不回来了。村里留下了4户8口人,一个家族。他们分别是:

木有明(我们进村后遇到的少年),28岁,患有先天性脑积水,光棍。上有五十岁的父母,同辈一个弟弟。母亲和弟弟常年在外打工,家中仅有他和父亲两个男人。我们去的时候,父亲去了集上。木有真的理想是申请个项目,养几十只羊,再没有别的。

木生堂(屋里的老人,木有明的祖父),80岁,患有心脏病,肺也有毛病,常年在家,以看电视打发时间。老伴71岁,去了果园除草。生有两个儿子,大儿子即木有明父亲,二儿子在城里搞不锈钢焊接。

木国堂,木生堂的`二弟。生有两个儿子,前些天孙子摔了,住院,老两口去照看了,要去很久,或者就不来了。

木富堂,木生堂的三弟。53岁,生有两女一儿,都在城里打工。他和妻子是村里最年轻也是唯一的一户主劳力。家里种有15亩苹果。用他的话说,拾掇的自己家和别人家撂荒的烂地多,一个人务不过来,就要两个人,去年苹果收入不到一万元,但打工又没啥技术,只能靠种苹果推日子。

我们在木生堂老人屋里,他掰着指头给我们数着一户户离开的人,并说,村里留下的都是他们一大家子,没本事的几户人,有本事的能走都走了,等他们几个一死,儿孙不回来,二十年后,木村就从地皮上看不着了。

中国文联副主席、中国民协主席冯骥才曾指出:据国家统计数据显示,2000年时中国有360万个自然村,到2010年,自然村减少到270万个,十年里有90万个村子消失了,一天之内就有将近300个自然村落消失。

木村,已经衰败,正走在这条消失的道路上,将成为这组数据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。当我们抛开这些冰冷可怕的数字,则是一户户家庭,一个个生命,在城镇化的大浪中前进着、挣扎着、后退着。木村不是一个木村,在广袤的中国,还有270万个木村,它们的命运是不都和这个木村一般呢?

我们回去时,下起了雨夹雪。在村口的地里,遇见了木富堂夫妻,在果园里锄地。至此,在木村,我们仅仅见到了四个人。

想放羊的木有明,把我们送了很远。木村再一次湮没进了黄土深处,像一盏灯,风一吹,摇曳着,随时可能灭掉。

猜你喜欢

热点阅读

最新文章

推荐阅读